湮夕沫

【朋我】limbo【原作向】(3)

拔dio无秦说 今晚不拉灯:

  吃过晚饭江烁便急着出门,结果打电话给白开,这人倒说自己已经去了,就不来接他了。


  江烁没办法,就拦了个的士往海边奔,下车时匆忙间还给人撞了一下。他当时没注意,到白开面前时才发现自己装器材的袋子破了个大洞,别的还在,潜水服已经不翼而飞了。


  “到底是缺心眼,你说这都是你不见的第几套了,真心是在当一次性的穿啊。”白开站在旁边对他叹气。


  “日,我也很肉痛好吧。”一套潜水服还是挺贵的,江烁从练习到现在都不见十几套了,折算成人民币也是一大叠啊。他叹了口气,皱着眉头道: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

  “不怎么办,反正今天本来也没法游了。”白开站在沿海公园门口,看着大量退出来的人道“赤潮来了。”


  “赤潮?”江烁有些奇怪的看着人流远去,不明所以。他只听过一些关于赤潮的报道,好像是海洋污染的一种“那咱也风紧扯呼?”


  “扯蛋扯。”白开神秘兮兮的充江烁眨了眨眼,拨开人群逆着往里走“爷爷带你看点好东西。”


  “日,这有什么好看的?”江烁特别不理解,却还是跟在了对方后面。毕竟这块白开是地头蛇,他总得卖几分面子。而且等真到了瞭望台的时候,江烁已经把之前那点不耐烦忘得一干二净了,张着嘴说不出话来。


  江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海。


  好像是揉碎的星河撒进去了一般,海面泛起幽幽的蓝光,层层叠叠向着海岸靠拢,给沙滩镀上一条璀璨的光边。江烁不由得抬头看了看,今夜云多得很,没什么星星,倒真像下面那块才是天空。他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一个倒置的世界里,天与地,上与下,一切都反了过来。


  “是水母么?”江烁问白开。


  “怎么可能,是虫子啊虫子。”白开解释道“赤潮来的时候,海里夜光虫会大量繁殖,这东西一发生点碰撞就会亮起来,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

  “这样啊……”江烁低低应声,看着远方的浪潮扑上礁石,绽放出蓝色的火焰来。


  谁能想到,象征着死亡的赤潮居然能带来这样绮丽的视觉享受。海与星完美的结合起来,明镜似的应着两边。不相伯仲的美。


  “诶,你有烟么?”白开陪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。


  江烁没有转头,熟练的从口袋里抽了一盒递过去,却推开了白开递过来的那支。


  “我不抽了,影响我肺活量。”江烁道。


  “那你带着干什么?”白开掏出打火机点烟,照出半面若有若无的阴影,状似无心的问了一句。


  江烁瞟了他一眼,劈手接过烟盒往口袋里一塞,侧过头去不答话。白开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,两人就这么靠着栏杆一言不发。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,除了海潮哗哗的声音再无其他,世界静得可以,越发显得他们的沉默尴尬。


  夜里海风渐渐大起来,吹得江烁额前短发乱飞,他伸手理了理,碰巧看到一只小船从指缝间划过。应该是归海晚了,这船在海上显得尤为孤单。泛着蓝光的海浪一波波打在它身上,时而将它推近,时而让它远离,像是追逐,却总在放弃。桨起桨落,星点的火花乍现,又被海水翻滚着吞没。船尾后漾出绚烂的光谱,像婚纱后缀着钻石的裙摆,摇摇曳曳,水波流转。


  这一切投到了江烁的眼里,化成灿灿的光,像是大风天里拼命打火,黑暗中灭了一次又一次,最后终于点燃了,照得四周亮亮堂堂的。


  鬼使神差的,江烁忽然道:“我今天在下面见到他了。”


  白开夹着烟的手一顿,又抽了一口才道:“是么,他看上去怎么样?”


  “挺好的。”江烁努力回忆了一下海水里秦一恒那张有些过分苍白的脸“就是没活着的时候帅了。”


  白开笑了笑不接话,两人又沉默起来,这次却没能持续太久。


  一道闪电穿着乌云而来,呼啦一下照亮了整片夜空,衬得江烁那双眼睛清透的可怕。后一秒惊雷乍起,携着铺天雨云而来,声势浩大。没有时间来过渡,豆大的雨点像是冰雹一样狠狠往地下砸,沙沙声混进海浪里,整个世界仿佛泡进了水里,一点点被拉进深渊。


  白开嘴里的烟一会儿就灭了,他抹了一把面上的水珠,拍拍江烁的肩膀:“扯呼吧亲!还没看够?”


  他说着往外走了两步,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,而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。江烁撑在栏杆上的手一点点收紧了,低垂下去的脑袋现出肩胛消瘦的模样。因为重力的关系,近来长得有些长了的头发从两肩滑下去,露出一点白皙的脖颈来,又倔强又漂亮。


  “你为什么……都不阻止我?”江烁转过头来问他,身后是汹涌的海面,雨点砸进去带出一串星光,倒像投影了一场极大的流星雨,为疯狂的演出做了极佳的幕布。


  白开不说话,隔着雨帘静静看着他。


  “我都知道捞他出来很傻逼,你怎么会……你为什么……”江烁皱着眉头组织语言,却怎么也说不好话,在他咬到舌头之前,白开打断了他。


  “因为我不觉得傻逼啊。”白开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。


  “可……”


  “寻常人怎么想,并不重要。”白开似是猜到他要说什么,摆摆手继续道“以前我就觉得很奇怪了,别人凭什么他妈的去决定你的活法呢?”


  悲伤就一定要哭么,高兴就一定要笑么,非要用这样的方式,去证明自己的是正常的么?


  “每个人应对悲伤都有不同的方式,有些人得听歌,有些人得喝酒,你他妈得捞人出来,殊途同归嘛。没人有资格强迫你用别人的方式纾解心情,你就做你自己就很好了。况且……”白开说着说着忽然笑起来“我说这话,你听过就忘了也行,别他妈以后老提啊。”


  “我其实……”白开深吸了一口气道“有时挺佩服你的,缺心眼。那事发生以后,我想过,要是站在你的立场上,我起码得先醉生梦死大半年才能振作起来。我本来以为你会混得很糟,甚至都做好准备去给你当保姆了。可那事过了仅仅半月后,你来找我,穿着西装,还是那么人模狗样。特别是你这双眼睛……”


  白开指着他的眼睛道:“你眼里还是那么坚定。你说要捞他起来,和当年你说,你非得找到他不可的眼神可真像。”  


  江烁愣了一下,忽然觉得脸上的雨暖了起来。


  “所以我当然是一口答应了,问什么,问个JB啊!好哥们找我干一票,我却要拉着对方促膝长谈么!我觉得没必要,你想疯我就奉陪,你愿意和我说原因,我就听听,不愿意也成。咱们大男人,打碎牙齿往里吞的。你要是吐了点沫子出来,我给你擦擦就是了。”


  白开觉得这段话说得可真棒,都快感动自己了,恨不得立刻拿个空碗过来和江烁歃血为盟。可那人还是傻站着,一言不发。待白开觉得他们俩都离肺炎不远时,江烁才终于开口了。


  “我……其实很后悔。”隔着雨点,江烁的声音有些颤抖“当时被关进衣柜的……是我。我很怕,所以一直在呼救。然后秦一恒来了,秦一恒他……他把我换出去了。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,不管之前他做过些什么。到最后,只要我向他求救,他总会来帮我。可我却总是……什么也办不到。所以我后来想……哪怕已经来不及了也好,我想救他一次……我不想让他……就这么一直躺在那下面……”


  “我真的……”江烁仰仰头,擦了擦通红的眼角“很想他。”


  “……我知道。”白开走了过去,在他面前站定。沉吟片刻之后,狠狠在江烁脑袋上拍了一掌“所以别他妈在这淋雨了!要是感冒的话,根本就没法下水了!想他就早点去把人捞起来,别他妈墨迹了,就你那潜水水平还有功夫跟着瞎闹,老子都没脸说你是我教出来的。”


  说完他扯着江烁往外走,这次那人没有反抗,踉踉跄跄跟着他闯了几步,再开口时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股哭腔。


  “白开你大爷!”江烁揉着脑袋骂道。


  “诶!”白开应了一声,转眼看到地上躺着一把黑伞,提脚便勾了过来。他用力一撑,居然他妈的还能用“真走运,快,我们不用得肺炎了,赶紧滚回家休息去。”


  江烁和他挤挤凑到伞下,歪歪扭扭的跑到外面去拦出租车。说来也奇怪,收伞坐进车里的时候,江烁迷迷糊糊闻到一股檀香味,好像就是这伞上传来的。他想仔细闻闻清楚,可水汽一扑,气息又散了大半,怎么也捉不到了。


  妈的。江烁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。大概又想他到出幻觉了。


 


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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